无题
狂飙 强盛小圈兄弟,ooc
速写,尝试下第一人称写东西
高启盛没有来世,永堕阿鼻。
坠落相关的物理公式都有些什么来着?以前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,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了。
反正怎么算应该都能结束。
我不会留任何遗言,也不需要告别,更不用任何唏嘘。
知道吗?
原来,最后几秒,看到的并不是所谓的走马灯,回忆回放,或者是过去的某个场景,某个人,某件事。
而是一条河,望得到头,很陌生,不是我人生里出现过的任何一幕,过去我常看见的是海。我好像是河里的鱼,又好像是被冲刷的岸。
觉得像是鱼,是因为我感觉自己逆流一样,想要游动,却怎么也动不了,喘不过气。
觉得像岸,是因为风浪一波接着一波打在我身上,疼得我几乎窒息一样。
有风穿胸而过,又是只有十米上下,不应该这么漫长的。
很多次我刷过网络上乱七八糟的网站和文章,不知道是真是假,都说人在将死之时尤其是受了重创,是已经失去感觉的,而且很多电影里,那些人说的也大多是觉得冷。
我现在不冷,我只觉得疼,整个人像是被非常用力的往前一推撞在墙上,又很像很小的时候,大概十一,二岁,我挨的那顿打。
忘了是什么原因了,可能是又说了不对的话,也可能是在学校又闯祸了,可能是做错了不认还顶嘴,毕竟有些错误,小孩子时更要严厉,不能容忍。
哥那时候总会把一些买菜的零钱放在抽屉里,用放针线的盒子或者放收据小票的盘子压着,旁边是陈旧又简陋的茶杯和茶壶,都算不上是一套的。
再旁边就是好多把塑料尺子,有的很短,有两把很长,还有一些折断了,边缘磨平接着用,放在一些杂物里——发夹,卷笔刀,钝了的铅笔,弹簧坏了的圆珠笔,空了的廉价糖罐,打火机之类的。
划痕很多,看上去都是用了很久。
长的可能是以前旧厂街废弃的学校里画图还是教学用的,也可能是哥哥用过的,也可能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厂里还是哪里拿回来的。
动手的时候,哥也会哭。
想避开小兰,很多时候也避不开,因为旧厂区那房子就特玛那么大。
尺子抽几下后会换皮带,皮带很旧又硬,劣质得不得了,然后又是尺子,好像故意不用手,觉得我记事儿了,要自尊吧,裤子也没让全尐托。
疼得像被烟头烫了一片皮,因为哥的眼泪停不下来。
我也一直哭,哥哥会不忍心,然后自己甩自己耳光,自责又痛苦。
都是我,怪我。
我错了,哥。
我知道错了,哥,别不要我,我不敢了。
就像很多挨了打的小孩一样,我就这么哭着说,抱着他的腿,求他别打自己,又求他原谅我,求他等会儿再开门。
你不学好!阿盛!你不学好!
我叫你不知道怕!啊!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,还有没有父母!
他还是很生气的时候,有失去理智过,会揪着我的后领,说要把我丢到外面,说要揍我揍给满大街的人看,但说完可能是后悔了,又想起我的自尊心,又想起他觉得自己应该当个好哥哥的责任。
他身上一股味道,衣服像那些老叔老伯穿的一样,又皱,领子还有一半没有翻出来,有些地方磨得都薄了。
鱼的味道。
淡水鱼土腥气,海水的又真特玛咸,又像是那些水箱边沿深绿的那种苔藓味道,还有汗味和血味。
市场摊位接的自来水,水流时大时小,一不小心会把砧板上的血冲到身上。杀鱼是力气活,大点的鲢鱼,十几斤的都有,人家一般买鱼头劈开剁块,那肉都不好吃,从池里捞起来用刀敲晕,没点力气,根本搞不动。
又臭又腥的卖鱼佬。
我的哥哥。
是我的哥哥。
我跪着,紧紧地抱着他,脸埋在他肚子上,努力更深地埋在他那一身的破旧与气味里不松手,感觉到他越来越用力,我真受不了了就大哭大叫,他才停下来,抱了抱我。
啧,很有力气的,打得真疼,坐都坐不了,我只能站着写作业,英语试卷的阅读看不下去,翻来翻去写得很烦。他在厨房做饭,听出来了,转过头来看我这样又舍不得了,但也不可能前脚刚打,后脚就道歉。
折腾了那么久,手上又还在切没卖完的鱼块,赶着下锅怕我跟小兰吃饭太晚了,叫我自己拉开抽屉去找红花油。
小兰听见了,我觉得有点丢人,不肯去。他就放下鱼,把火关了,肥皂洗了两遍手,翻箱倒柜地帮我找,给我擦。
他的手不大,有点厚,我的薄,看得到筋。
其实长大了之后,手掌我们差不多大,我哥手指要短一些,常年捞鱼,抓鱼,杀鱼,浸在冷水里,可感受着还是暖的,有茧子也软,就是动手的时候很痛,小心地帮我揉的时候又有点笨。
他的表情有些辛酸,眼眶好像又红了,又有点怕因为打重了我生他气一样,小心得有些尴尬地叫我,小盛。
等会儿晚上,我去夜宵档肠粉摊买份炖汤给你,现在家里炖也没材料,时间来不及。苦瓜筒骨好不好?吃了清凉下火,还是田七?熟地汤?
甜汤吧,小兰也喝,我说。
因为绿豆汤还是便宜点,两份,哥哥也才会舍得喝。
好好,好的,他擦了擦眼睛笑了。
围裙随手放在一边,那条很小,以前妈用的,但哥穿久了好像也有点扯大了,有油污也有灰。
那上面的网格花纹和污渍仿佛交织放大,就如这几秒间被拉长的画面——眼前仿佛是浸润过血色的雾。
在对谁说话?不知道,可能是内心在面对审判的神明,也可能根本没有在说话,心里没有一点声音。他是在听,听的是过去这一生每个瞬间里的自己,也或许还是那很多人说过,一定会有的走马灯般的回忆。
不过好像没有因为成绩学习动过手。
读书这件事,我不混蛋,因为我知道,那个菜市场里的位置,是改变不了我们的人生的。
后来真的长大了,人生也改变了,也回不了头了。
他不那么打我了,他抽我脸的时候,掌心狠狠甩在我脸上,我总会想到刚才那些画面。
这事儿在喝醉了,真喝醉了的时候,不是装的,他开玩笑打我一巴掌,知道我不会生气,用了点力,叫我要乖要听他的话,说他最疼的是我,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家,他新看了一个好位置,好地段,他会拿到,想作新婚礼物,觉得我会喜欢,我就跟他说了。
他笑怪我这人又心重了,怎么对哥哥也这样,记着这些,然后像小时候睡一起的时候揽着我,想说些哄我和解释的话,明知道不需要的。
我是你弟弟,做哥哥的,教训打骂我都是该的。
我看着他,跟他说,脸颊贴着刚才打过来的手心。
我跟别人不一样。
手下的人即便信任都要小心把控,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亲人会挨他的打。
我同他最血脉相连。
我什么都可以做,不需要利益交换,不用他任何条件。除了他自己,他也没有可以威胁,或者控制我的,连我的命都是他的,他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。
他用的,是那个时候还没当我嫂子的女人挑的香水,香港买的。其实早就闻不到任何味道了,但哥哥之前就算卖鱼回家,只要不急着做饭,他好好洗澡洗头出来,再看着我写作业,身上也没有摊位的味道。挂在收银台边,最便宜的装在一个个小包装袋里的沐浴露或者洗发水就够了。
我哥他还是道歉了,虽然不会改变,也不用改变,说他以前有时候有点冲动,不该那么重地打我,毕竟我这个弟弟像他养大的儿子一样,现在那些来往的老爷,哪个不是把儿子惯得离谱,他就算发达了还觉得自己欠我。
我跟他都已经付不起往回走的代价了。
他早几年喝多了,总会念叨一些话,轻飘飘的。
如果当时我把小兰叫回来,他没有心软。如果当时他好好想清楚很多事,好好再去想想。如果有些事,我们......如果爸妈走的时候,他年纪大点能早点开始赚多点钱,如果他当时脾气硬一点,多争取点......
并不真心,这些念叨也含含糊糊的,因为他不是会这么想的人。
所以我也顺着他,跟他说,没有这些如果,是我自己想要的。
我们。
别人也会碰到难关,碰到一些不公困境,也会,有艰难有困苦,但不是谁都会这么走。
他们会忍耐,会不忍心,会畏惧,会有顾虑。
他们不是我,不是我们兄弟,不是我们高家。
后来,他也就不说了,一件一件太多了,到底后不后悔也不重要了。
血越沾越多,越陷越深,不是人了,是赌桌上的魑魅魍魉。
所以所有的业报都是应得,以前那些电视里不也说嘛,都是要还的。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很轻——该死的人活不了,你保不住我,这关难过,时间拖着没用,大凶,大凶,大凶......
菩萨叫我不必再问了,我也不敢再单独问你的事。
石墙后面,是时刻准备好的瞄准,那东西足够把人打穿。
“我活不成了,哥。”
“小盛,小盛,你听我的!你别怕,哥一定...”
“不是,你听我说,哥。”
“你听我说!”
“他到了要上来了!没时间了,哥!”
“都推到我头上。过去全部,所有被拿到证据,被挖出来的,都推给我,你才有活路,高启强,听我的听我的听我的!”
下辈子,下辈子,咱们都别遇到那些事儿,都不要了,我加倍努力读书工作,我不惹事,我......
我没有下辈子。
下辈子都是骗人的,这种话都是假的,是p。
那些债怕是把轮回的路都堵死了,所以我一次次都摔不出一个骗骗自己的结果。
我在回来之前,不知道是真的问过一个大师,还是太累了,把自己睡觉梦见的,还是幻觉,当成了现实。
每个人的因缘果报都是各自选的路。
这命...不太好啊,中年盛极,兴旺发达,但......
抬头又看我一眼,便不敢说,不敢算,可能是看出来我不是善茬了,还挺准的,刚刚算出了我爸的命。
“说。”
我用刀顶住他的喉咙。
那个人还在逼问那个姓谭的事。
可哥望着我,好像又哭了。
就像我十几岁偷偷学着去人家店里帮忙,赚点零钱晚回家,让他担心的时候一样。
他刚才全都说了。
他都认下了,慌得甚至想做起交易,只要我活着。
他...
至今得到的一切,他的家,他自己都可以不要了。
他一直都最爱我。
可是迟了,也不可能的。
我已不得好死,我知道他到头也不得善终,必定众叛亲离,死无葬身之地......那我永下十八层地狱,永不得往生,能不能给他求个...求个...
什么都求不到的。
哥哥。
不要抱我,不要靠近我,不要露馅。
把该说的说完。
踩着我,让我保你一次。
——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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